6月20日,潔茜卡‧愛德華紀念日。

        紀念797年6月20日廣場大屠殺中遇難的潔茜卡‧愛德華女士。

        長時間以來,圍繞著她,自由行星同盟似乎可以分為兩方,真誠緬懷的一方和刻意漠視的一方。刻意漠視的一方佔據絕對的優勢,操縱著媒體和國家機器,極力要抹煞潔茜卡‧愛德華這個人及其事跡;真誠緬懷的一方只有真誠的緬懷,幾段錄影、一支歌、流血的回憶和愛好和平的心。當一切公開的聲音都沉默的時候,民眾只是默默地懷念;當刻意的漠視籠罩一切的時候,民眾只是固執地懷念。而當充滿敵意的一方退出歷史舞台的時候,民眾仍然滿懷深情地懷念著。

        我參加了海尼森的悼念活動,參加者超過35萬,不亞於20天前對楊威利提督的悼念,其中還有帝國各界的許多知名人士,包括希爾德陛下的代表梅克林格元帥。

        但整個活動是簡單而安靜的,沒有巨大的畫像或標語。發給每一位參加者一個小小的別在胸口的紀念章,一截短短的蠟燭。紀念章上的愛德華女士微笑著,眼神清澈而堅定,給我的感覺更像一位由於未婚夫不幸戰死,而為天下的戰士請命的忠貞的少女。

        當35萬支蠟燭隨著一起點燃,有「海尼森上空的夜鶯」之稱的女歌手,唱起一支由愛德華女士作曲的歌──

        「如果你回到我的故鄉,

        請去看望我心愛的姑娘,

        告訴她這個不幸的消息,

        我不能再回到她的身旁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一剎那,我幾乎可以栩栩如生地感覺到那已經逝去的存在,就環繞在我們周圍那堅貞的微笑,清澈明亮的眼神,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    報導797年屠殺事件而致殘的著名記者安東尼奧‧特雷斯再一次講述了事件的過程;敏茲司令回憶了楊提督得知這一慘劇時的震驚和悲痛。梅克林格元帥的發言也很精采,顯然他被深深地感動了;同時,據我的觀察,他的「藝術家提督」的風度,也感動了海尼森的女性們。

        最後,菲列特利加‧G‧楊夫人柔和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來,「我曾經跌進悲痛的深淵,曾經失去繼續前進的勇氣。這時,我想到了她,她的遭遇、選擇和遇難,我想要緊緊地擁抱她,就像擁抱所有我愛的人,並告訴她,我們,一起來努力。」 紀念活動安靜地達到了高潮。

        同一天,巴拉特星系的其他地方,也舉行了相應的悼念活動。

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   6月22日,國慶日。

        新帝國成立的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 在海尼森慶祝這個日子,很有意思,符合我作為一個歷史學者的興趣。

        沒有參加梅克林格元帥在國賓館舉行的慶祝活動,而去參加了海尼森紀念大學歷史學會的一個小規模的研討,意外地發現敏茲司令也到場。他笑著說自己的確在海尼森紀念大學歷史系「旁聽」。

        801年6月20日,萊因哈特陛下曾召見敏茲司令,並進行了30分鐘的會談。我試圖瞭解會談的內容,敏茲司令沒有透露,卻回憶說,當時萊因哈特陛下正在人生的頂點並直面死亡,但他對待二者的態度是「視如不見」(我確定他用的是這個詞)。還有,會談結束後,敏茲司令離開時,回頭看了一眼黃金獅子之旗,覺得這兩種顏色放在一起,「竟顯得如此寂寞,像是虛擲沙漠的陽光與熱血」。

        看來敏茲司令有希望向梅克林格元帥的方向努力,成為提督兼散文詩人。

        研討的題目是「羅嚴克拉姆王朝成立在歷史上的意義及其對人類現狀與將來的影響」,冗長、空洞而不得要領,我想還不如去和梅克林格元帥跳舞。

        但是發言情況還不錯,有年輕學者提出,「6月22日」的意義不在於羅嚴克拉姆王朝的成立,而在於高登巴姆王朝的滅亡;換言之,萊因哈特大帝的功勳不在於建立一個「新的專制制度」,而在於結束了以往的暴政。

        對此,我表示了以下意見。

        我認為,僅以「結束高登巴姆王朝」來涵蓋羅嚴克拉姆王朝成立的意義是不全面和不確切的,二者之間不是一個簡單的遞代關係。至於把著眼點放在「暴政的終結」上,則是以道德判斷代替歷史分析。高登巴姆王朝的滅亡不是單純道德問題,還涉及更深的技術層面的問題,有待進一步探討。但是,可以說,對新興的羅嚴克拉姆王朝,我們應該關注的不是「破」,而是「立」;「6月22日」的意義不在於它結束了什麼,而在於它開啟了什麼。

        敏茲司令對我說,「這就是楊提督希望我對萊因哈特陛下和希爾德陛下說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 我突然對這太年輕的孩子起了一種夾雜著憐惜和妒忌的感情──作為一個研究歷史的人,我無法不妒忌他。他已經從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角度觀察了那個時代,思考著那段歷史,那麼,也一定會以他的方式來影響以後的歷史。

        晚上,坐在街頭一家咖啡店裡整理筆記,對面牆上的壁式TV正在轉播費沙的慶祝活動,鄰座一群少女目不轉睛地看著,每當出現萊因哈特陛下的形象時,她們就歡呼起來,那麼單純天真的喜歡和仰慕,每個人都微笑著看著她們,沒有人會聯想到什麼意識形態的問題,她們就是在為那風華絕代的少年君王歡呼。我忽然覺得她們才是把握著歷史真諦的人,我們的研討則實在有點蠢。

        又聽見一個小男孩說:「如果我們也慶祝就好了,明天就可以不用上學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 我不覺笑出來,也許,所有的紀念日,到最後都不可避免地成為不用上學的日子,不過,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7月26日,萊因哈特紀念日。

        梅克林格元帥那部著名的實錄著作《銀河的群星閃耀時》結束於這樣一句話──

        「……於是,貝爾塞底就成為了聖墓。」

        一年前的此日,準確地說是此夜,宇宙歷801年7月26日23時29分,萊因哈特大帝辭世。

        隨即結束的是一個時代。

        回首那個時代,我常常會湧起一種不是歷史學者所應有的感慨,半是驚歎,半是迷惑。那個時代是熱情的,又是殘忍的;是年輕的、又是偉大的;是功績卓越的,又是非理性的,甚至具有一種人格化的個性和精神,彷彿真的有所謂的「時代之神」。

        而那時代之神是不可捉摸的。

        它喜歡年輕人,那個時代是年輕人的時代,從僵死的舊日破殼而出,用光芒四射的長劍隨心所欲地重新勾畫宇宙間的一切疆界,有形的和無形的;無數嶄新的星辰從不同的地平線上同時升起,一切卓越的品質被慷慨地賦予了年輕的一代,他們幾乎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登臨了人生的頂峰,到達了過去幾個世紀人們不敢想像的高度。然而──

        然而時代之神又是無情的,他慷慨的賦予只是為了迅速地收穫。命運從來沒有做過如此肆無忌憚的摧殘工作,年輕壯麗的血從沒有這樣可怕地沖刷著祭壇。所有的人,所有在那個時代倒下的功勳卓著的人們,他們的死因各不相同,但都過早地死去,都是在內心昇華的頂點遭遇命運神秘的毒手,而這一連串輝煌悲慘的祭典,以萊因哈特陛下的去世達到了最高潮,又嘎然而止──

        盲目的嗜血的神祇,彷彿遠古傳說中不祥的惡魔,手執收穫的巨鐮,盡情地摧毀著,然而當它奪取萊因哈特陛下的生命時,它收穫的鐮刀,就砍在了自己的身上。陛下就是那個時代的精神意志的最高體現,是真正的時代之神,時代之子,陛下去世了,時代就結束了。

        802年奧丁文學獎的獲獎作品,是年輕女作家明妮‧阿方索的一部《神的手套》,她設置了一個「神的手套」的概念,即當某種意志和力量要插手人間的事務,影響、推動和改變歷史的時候,就會選擇一個人,這個人相當於神的手所戴的一隻手套,滿灌著神的精神而推動世界的進程。

        作者用一種激烈熱情,輝煌得有點過火的筆調,描繪了人類歷史上幾位「決定人類和歷史命運」的不朽人物──「神的手套」,其中最後最崇高的一位,就是萊因哈特‧馮‧羅嚴克拉姆陛下。

        「那些不朽的人,神聖的群體,」她這樣寫道,「以必死的凡人的身份度過了神明的生涯,他們展示給我們的是一種悸動,人的神性絕望地要求超越永恆的悸動;一種歡樂,感到與神同在的醉意的歡樂;一種力,猶如高聳在陽光中的積雪的頂峰,威鎮著世界的平原。像那樣的地方,凡人當然不能久居,但我們一定要認得那上達頂峰的路,因為它通往人類理想和信念的終極之地,通向精神的本源。」

        作為歷史學者,我不很接受書中的神秘主義歷史觀和對個人力量的極度誇大。但是作為評委,和其他幾位評委一樣,被作者精采淋漓的論述所感染。正如評委之一的梅克林格元帥所說,迄今為止所有對萊因哈特陛下的紀念文字,沒有比上面這一段更能激起讀者對陛下的回憶,更像陛下其人給周圍人的印象。

        希爾德陛下讀到後,大加讚賞,命人將這段話鐫刻在陵墓入口的大理石壁上。

        皇陵儘管宏偉壯麗,陛下的墓卻非常簡單,在這一點上,希爾德陛下恪守了萊因哈特陛下的遺願,皇陵的盡頭,樅樹林前,一方潔白安詳的墓石──

        「皇帝萊因哈特‧馮‧羅嚴克拉姆新帝國歷003年長眠於此享年25歲」。

        與另一座墳墓極為相似,在奧丁的一座墳墓。

        陵墓兩旁,安葬著諸位戰死的將領:坎普元帥、連列肯普一級上將、法倫海特元帥、舒坦梅茲元帥、魯茲元帥、奧貝斯坦元帥,以及羅嚴塔爾元帥,彷彿群星環繞著宇宙的寶座。

        我看見米達麥亞元帥一家在羅嚴塔爾元帥墓前駐足,獻上了一束百合花。

        我則在另一座墓前停下腳步。

        「軍務尚書巴爾‧馮‧奧貝斯坦元帥新帝國歷003年長眠於此享年39歲」。

        奧貝斯坦元帥,所有故去的人中我唯一認識的一位,他曾經是父親的學生。

        記憶裡只留有一點模糊的印象,一個嚴肅得有點沉鬱的少年,每天早上,最早來到父親的書房,整理父親頭一天晚上的文稿,常常就那樣看進去了,陷入沉思,完全不理會其他人早上的閒聊。那時的我,大概只有5、6歲吧,正值父親召集一班學生編寫後來用作教材的古代政治思想史,每一個學生都對我很親切,除了後來的奧貝斯坦元帥。也許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,但我卻對這個人印象深刻,因為父親曾說,他死之後,能夠繼承他事業的,也許就是此人。

        然而父親錯了,他只看到了奧貝斯坦元帥嚴謹、自制、善于思索以及堅持己見的品質,卻不能察覺他靈魂深處的東西。而那是我還是一個小孩子,第一次看見他時,就從他那雙閃著無機質光芒的眼中察覺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 15年前,元帥決定從軍時,曾經來拜訪過父親,父親和他在書房裡談了3個鐘頭。我送咖啡進去時,聽見父親在說;「……如何對待社會上的黑暗、殘酷、無恥,如何從這些黑暗、殘酷、無恥中掙脫出來,以堅定的態度革除一切不義,對於像你這樣有頭腦和志氣的人來說,是非常嚴峻的考驗……巴爾,你要記住,一個投身社會改造的人,他最初的動力也許來自仇恨和正義的激情,但他最終的態度應該是超越仇恨,也超越正義的。正義是社會層面的感情,而從事社會改造的最根本的精神力量,一定是超社會的,一定是來自某種終極理想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奧貝斯坦元帥一低頭,恭敬地說:「我一定終生銘記。」……

        代父親送他出門時,元帥向我道別,並說:「請照顧好先生。」他也許一直以為我是家中的女傭,而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那雙冷靜的無機質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 儘管如此,在父親心目中,元帥始終是他得意的學生。父親生前,每當在屏幕上看見他的形象時,總是舉起手裡的杯子,不論是酒還是別的什麼,默默地向他致意。

        我想,即使是像父親這樣的學者,靈魂深處,一定也有著某種政治願望,甚至野心,所以他把奧貝斯坦元帥當成了自己在這一方面的,精神上的門徒,代替自己去投身時代風雲及社會改造的學生,並一直為他驕傲。

        我把一束百合放在奧貝斯坦元帥的墓上,那裡已經有了幾束花,這時我才想起,今天也是他的忌日。

        從陵墓出來,梅克林格元帥說:「如果要為那個時代配上背景音樂的話,一定是無休止的、雄壯的鎮魂歌。」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7月29日,遷都費沙紀念日。

        梅克林格元帥來訪,帶來一個巨大的包裹。以為是什麼禮物,結果空歡喜一場,原來是他新搜羅到一座雕像。

        愛好藝術到這種地步,已經有做作的嫌疑。然而雕像真是精品。

        用元素鑒定看來不是地球時代的作品,但從風格手法來看,顯然是模仿地球古代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。並且我確實記得,在某位收藏家的收藏目錄中,記載了這麼一件藝術品,與這座雕像如出一轍──

        「美麗的青年昂然站立,膝蓋踞在被征服者的背上,」我在靠不住的記憶中搜索不知何時看到過的句子,「可是並不看著他,在最後一擊之前他停住了,手臂轉向肩頭,微微仰起頭,目光中滿含著沉鬱之感。這英雄的惶惑之像,這折斷了無形的羽翼的勝利之神,他勝利了,可勝利已將他征服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「他勝利了,可勝利已將他征服……」梅克林格元帥若有所思地重複道。

        水晶吊燈的光,安詳地照在雕像端正優美的臉上,竟真的與已逝的陛下有幾分神似。元帥仰望著,慢慢地說:

        「799年9月17日,先帝離開奧丁,前往費沙。送行時,我有片刻時間與陛下單獨相處,陛下看著窗外,我從來沒有覺得過……從來沒有的感覺,那麼弱,幾乎感覺不到陛下的氣息,彷彿幻滅一般的弱,就好像他已經明白,命運是不會賜給他這最後一擊的快感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 他勝利了,可勝利已將他征服。

        梅克林格元帥把雕像獻給了希爾德陛下,陛下將它安置在萊因哈特陛下的陵中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8月29日,威斯塔朗特紀念日。

        這一天永遠是一個敏感的日子,200萬條生命,籠罩歷史的陰影,撲朔迷離的真相以及辟之不盡的謠言將永遠伴隨著這一天。

        但我無意根據現有的資料「挖掘事實」,就像一班自由派的報紙這一陣子忙著做的。在我看來,這裡面只有一個不爭的事實,即200萬人悲慘地死於核彈的摧殘。

        我用了一天的時間,反覆地看那段已被標上密級的錄影,直到屏幕上出現的每一個遇難者的臉,深深地印在我腦中。

       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,有什麼樣的人生經歷,懷著怎樣的遺憾死去,我只知道,終我一生,再也不會忘記他們。

        指責舊貴族的殘暴,批評已故軍務尚書奧貝斯坦元帥的極權主義,或者如某些極端的聲音,把矛頭指向萊因哈特陛下。這些做法,我不能說毫無意義,可是沒有紀念意義。

        我們紀念這一天,紀念的是事件本身,它提醒已經被「十三日熱核戰爭」摧毀了地球文明的人類,核武器的毀滅力和戰爭公約的不可踐踏;紀念的是威斯塔朗特行星上200萬遇難者,不是作為被憐憫的對象,而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群體,人類普遍權利和尊嚴的守護神。而當每一個執政者在神聖的準則前稍有偏差時,「8月29日」這嚴厲的時刻就會降臨,帶著一種黑色的肅穆,直逼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9月9日,齊格飛‧吉爾菲艾斯紀念日。

        米達麥亞元帥說過,萊因哈特陛下只有兩個紀念日,一個是吉爾菲艾斯紀念日,一個是楊威利紀念日。

        雖然我一向強調,應該避免用道德來作歷史評論和執政標準,但決不是要抹煞道德的意義。而恰恰因為道德是真理最後的環節,人世間最高的權威,一旦道德出來說話,事情就必須、也必定有了定論。所以用道德來解釋歷史,往往會操之過急地簡化事實,失去檢討往事的目的和價值。

        同時,我也一直相信,人類文明的全部根基就在於,有一種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遵守的道德的判斷,即什麼是可為的,什麼是不可為的。吉爾菲艾斯元帥的死亡,為新帝國和銀河系劃定了這條界限,至少是為當時掌握銀河系的萊因哈特陛下劃定了這條界限。

        這種界限一但劃定,就獲得了某種永恆的意義,猶如夜空中亙古不變的星辰。

        整個銀河系舉行了盛大的悼念活動,年年如此。我希望永遠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 印象最深的是7日晚上在銀沙大劇院看的一場現代舞,名為索瑪思昌德的年輕舞者跳了一支《致銀河的公開信》,他用肢體語言表現出40個代表人類精神正面因素的詞彙,如正直、勇敢、善良、忠誠、智慧等等,精采絕倫,而最後他跳出的一行簽名,就是「齊格飛‧吉爾菲艾斯」。

        我曾經拜謁過元帥在奧丁的墓,檜樹掩映著一方潔白明淨的墓石──

        「吾友齊格飛‧吉爾菲艾斯長眠於此,帝國歷467年1月14日──488年9月9日」

        我覺得,那是我見過的宇宙間最美的墳墓。

        一位已經無法考證姓名的古代學者的話,卻正是那不朽的死者的寫照──

        「有一類人是要為歷史負重的,他們自身的悲劇挽救了歷史,由於他們,歷史才沒有成為一條骯髒的河,歷史才成為一首久遠的歌。」

        如果說我們紀念潔茜卡‧愛德華女士,是紀念和平;紀念楊威利提督,是紀念思想與自由;紀念萊因哈特陛下,是紀念過去的那個輝煌的時代。那麼,我們紀念齊格飛‧吉爾菲艾斯元帥,就是紀念人類精神中一切正面的因素,尤其是道德與理智的力量,以及勇氣和忠誠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同時發生了一件事情,沒有什麼歷史意義,不過影響了我的人生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 耶爾涅斯特‧梅克林格元帥向我求婚,我沒有拒絕。

        婚禮將在後天舉行。

        所以我說,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在這間書房裡寫作了,也是最後一次,文章結束時簽下這個名字──

        烏爾裡克‧馮‧瑪德蘭納‧

        世界從來都是如此結束──不是砰然消失,而是耳語一般悄悄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END 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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